[转贴] 夜妆

夜妆 今晚绢子推掉了万圣节的狂欢party。 在几个洋节中，万圣节是相对有趣的节日，每年绢子都会和一帮朋友去酒吧热闹一翻，但几年下来，玩的花样一成不变。喜欢喧闹是因为害怕孤独，然而喧闹后的落寞更让人寂寞，绢子突如其来的颓唐情绪，使之放弃了这个万圣节。 说来绢子正逢乔迁之喜，然而她却喜不起来。一直对经济不做计划的她，在妈妈的高压下，按揭买下这间更象窝的小户型。经过一套烦琐但不可减免的程序，终于得以入住。一切从简的入住后，才发现自己仿佛置身荒岛，整个社区入住不到十户，有限电视未开通，电话等待电信局通知，网络更成为妄想的奢侈品。绢子如同拧反发条的机械玩具，只能对文明观望着。 绢子感觉自己如同清修的尼姑，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，就连之前有些暧昧的小子也懒得再纠缠。拣起了多年不拿的画笔，画起装点房间的小画。然而被万圣节的提法搞的心情浮躁，竟有些想念那小子，画上已明显的记载着心不在焉。突然想起著名的漫画狗“刀刀”的名句：一只狗不寂寞，想念一只狗才寂寞。绢子一通傻笑后扔下画笔，决定到小区对面的网吧找点乐子。 网吧规模不小，但设备落后。Q友提出话聊，她实言相告：网吧没有此项服务。引得对方一通猜忌，烦于解释，便关掉QQ。唉，还要为网吧背负不诚实的骂名，也可惜了自己甜美的嗓音，竟被人误解。查收邮件后，绢子看了一直想看的《2046》。 走出网吧已是凌晨一点，晚秋已明显有了冬的气息，绢子象老农一般双手互插袖口，抱肘小跑。看到路边买烧烤的女人，绢子停下脚步招呼道：“天很冷，还不收摊。” 女人抬起忧郁并布有血丝的眼睛，热情招呼道：“好久没过来了，今天吃点什么？” “……哦……那就来个馒头片吧。”本没想吃的打算，但女人的眼神让绢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。 绢子第一次见到这女人时，被她的某些讲不清的东西所吸引。女人的身形偏瘦小，面色干燥晦黯，但施有脂粉；嘴唇涂抹的口红用纸巾吸附过，留有淡淡的没有光泽的色彩；深陷的眼睛，游离的眼神，透着一份忧郁。女人五官清秀，但总感觉缺少些什么，绢子总也找不到答案，……象没有色泽的纸……对了，象自己那幅心不在焉的画。 “要辣椒吗？”女人打断绢子的胡思乱想。 绢子点头，并接过馒头片，“这么晚，天又冷，一个人早点收摊吧。”咬着馒头片满足的转身离去。 “再呆会吧，说会儿话。”绢子愣在那儿不知所措，回头看着女人，她夹起一块火炭点着一只香烟，深吸了一口，再慢慢吐出烟雾，绢子感觉她吐出的不是烟雾，而是如烟雾般的寂寞。柔软不自觉的从内心渗出，绢子犹豫着转过身来。 她伸手从摊车的箱子抽出一瓶啤酒，递于绢子，“来瓶啤酒吧，我请客。” “太冷了，不想喝。”绢子摆手拒绝着。 她用嘴唇叼住香烟，启开瓶盖，抽出一支一次性口杯，娴熟的为绢子倒满酒。再次用手指夹住香烟，缓慢的吸食着，在吞吐间享受玩味着。 绢子嚼着手中的馒头片，眼神纠缠于她吞吐的烟雾。为自己的留下有些后悔，除了礼貌寒暄，绢子找不到可说的话题，而她也不讲话。 “为什么叫住我？”绢子直接提出疑问。 她熄灭烟蒂，眼神空落的看向绢子：“喜欢看到你……有生机……” “哦？”绢子有些尴尬，手指搔搔头顶说：“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赞赏。” “见到你时，总是快活的跑跳着。”她补充着。 绢子笑着说：“是有点缺心眼。” 她直接对着瓶子 喝了一口酒，对绢子的自嘲，报以微笑。虽然啤酒润湿了嘴唇，微笑却依旧干涩。 “晚上出来摆滩，怎么不找个同伴。”绢子随口问道。 她眼神躲闪着，没做回答。 绢子闭嘴不再提问，馒头片也已下肚，站在那里无所适从。 她忙活着从箱子里拿出羊肉串，“天气冷，估计不会有顾客了，我们拿它下酒吧。” …… 站在火炭箱边，一边烤手取暖，一边看她娴熟的烤羊肉串，心里想着无数好奇但问出又失礼的问题。 “你一定经历过许多事。”绢子找着合适的话题。 她继续盯着烤串，过了很久突然道：“我离了婚，现在一个人过。” 绢子吃着她递过来的羊肉串，等待着她的下文。 然而她并没马上继续，沉默的喝着酒。绢子示意她吃羊肉串，她只是象征性的吃了点。手中的酒很快下去，眼神变得涣散、性感，话也渐渐多了起来。 “我前夫是个破落画家，我十七岁便迷恋上他，当时他三十岁，并有家事。我一直默默守候，并苦恋着。遇到的其他男人，都无法与心目中的他抗衡。直到二十六岁，我终于得到他，感到无比幸福。但结婚不久，问题一点点出现。……他喜欢憧憬退休后的田园生活：在僻静的村落买一所宅院，和他的女儿共享天伦之乐……在我的印象中，他勾勒的一切美好前景，都没有一丝我的痕迹。”她又开了瓶啤酒。 “一度我非常羡慕别的女人，她们可以毫无顾及的‘家长里短’。在我的家中却只能谈论国家大事、博古论今或谈论艺术，电视节目只看新闻和体育。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相聚，难免唠些家常，而他的脸色让姐妹们渐渐疏远了我。记得分手时他对我说：‘想让你成为我想要的样子，然而你真的转变，便不再可爱。’”她垂下眼睛再次沉默，路灯静静的照着她那没有表情灰白的脸。 突然想起那天在社科书店看到的书名《婚姻改变命运》，书的内容未看，只是书名无端的印在脑海。脑子空洞着，绢子自语的说道：“寂寞的人。” 她抬起那双深陷的眼睛，用眼神询问着绢子。 看着她疑问的眼神，绢子觉得自己的感慨过于唐突，“……哦，只是一种感受。觉得他孤独，他的前妻也孤独，而你作为他情人时孤独，嫁给他后依旧孤独……”感觉自己讲了一通言之无物的废话，但这确是绢子想要表达的。 …… 她继续喝着啤酒，两瓶下来，面色并未红润，却越发的黯淡青白。她把旧的羊肉串重新加热，并拿出新的串继续烤。 绢子的制止她置之不理，沉默的继续着。 “你们离婚多久了？”绢子问道。 “……两年……” “逃脱那样的婚姻，不是件坏事。”绢子坦言道。 她再次凄楚的微笑。 绢子犹豫片刻，还是问出：“你现在应该有其他男人吧？！” 她愣了片刻，笑着道：“妹妹说话总是一针见血。你有男朋友吗？” “没有。” “可有中意的？” “……恩……讲不好，”绢子整理着凌乱的逻辑，“搞不清楚，怕得到后不是自己想要的。”停顿后接着说：“唉，可怕的是自己也不知想要些什么。” “怕得到后不是自己想要的？”她略有所思的重复着。 “……哦，之前在上海生活工作过一年，曾经很是着迷那风流倜傥的老板。”绢子回忆着描述：“他四十出头，衣着整洁合体，头光光的不留一跟头发，喜欢用Adidous运动香水。说话办事霸气十足，但无丝毫粗鲁感。据说身家千万，是那种典型的儒商。” “他一定有家事喽。”她嘘起眼睛肯定道。 绢子点点头：“他妻子和儿子在美国。”接着笑着调侃道：“这种男人也许是母的都会喜欢。” 她笑着给予肯定。 “女人们对之采取的态度基本有两种：一种是敬而远之；另一种是部署着捕猎计划，”绢子表述自己的见解。 “你是哪种？”她笑问。 “……呵呵……行为第一种，心理第二种。”绢子调皮的回答。 “那结果呢？”她关切的问。 “在我刚考虑是否接近他时，他却已在试探我，可否上床。”叹口气道：“那种节奏差异造成的心里落差……喔……表达不确切，总之，那种感受不舒服。” “你想要的，最终也不过是如此结果。”她再次点燃香烟。 “……或许……那些粉饰还能称作爱情，过程对我而言重要……很重要，我不想和他谈交易，还是性交易。”绢子答。 “慢慢你会发现，爱情不能当饭吃。”她再次被烟雾包裹。 …… 烤箱里的木炭无声的燃烧，绢子扒拉着火炭，露出燃尽后的雪白灰烬。 “前夫同我离婚，我们最终走上法庭。”她再次开口。“原因是婚后的共同财产——那间两居室。我们无所不及的用尽一切办法，相互攻击，最终我以绝对优势，得到房子。宣判后，他竟说‘对我还有感情。’” “还有感情”绢子大脑被之充满。 “说说你现在的择偶标准。”绢子随口转换话题。 “有稳定的收入，年龄相当，可离异，无子女……” …… “说说你的。”她问道。 “也没什么，身体健康，心理健康。”绢子顺嘴说着。 “标准”该怎样定义呢？分散的思维胡乱游走，无法集中，绢子盯着碳火发呆。记得陈染的一篇文章《男人看女人》中的描写，一位对女人颇有研究的男人，谈与女人恋爱的三条原则： 1.对她不要吝啬，尽量出手大方； 2.让她的胃吃舒服； 3.好脾气。 也许女人只这么简单而已，绢子想。红透的碳火散发着绵软的热度，寒意夹杂着困倦袭来，绢子感到头脑沉重，并有些鼻塞。 “明天还有事情，我要回去了。”绢子向她道别。 她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，淡淡的报以微笑。 转身离去，她最后一抹笑意印入绢子头脑，并在大脑中慢慢模糊，最终如被雨刷器无数次的刷抹，辨不清样貌。走到小区门口，绢子回头顾盼时，已不见女人身影。 第二天昏沉醒来已是中午，绢子感觉头痛欲裂，全身酸软无力，并浑身发冷，再次躺回床上。绢子胡乱拨通手机：“喂……我是绢子，你这家伙也不来看我……我想你……我生病了……” 绢子得了这一年中最严重的感冒，一躺竟是三天。那小子再次来看她时，绢子向他讲述了万圣节夜晚，以及那苍白干涩，若失去灵魂的女人。他听后，笑着胡噜着绢子的头，取笑她得了妄想症。 那晚之后，绢子再未见到烧烤的女人。即使狂欢到子夜十二点归来，女人也不曾再次出现。毫无理由的，绢子固执的认为，在夜的妆容下，女人会再次出现，并继续讲述她的现实爱情及实实在在的寂寞…… 2004.11.21子夜

看过后让我想起王菲曾唱过的一首歌

夜妆

曲：作曲：张亚东 作词：Kwan 编曲：张亚东 ＃风吹动那月光　夜初上浓妆 　点红唇管何年发成霜 　我有我的痴狂　废墟成天堂 　曾几度过往　不怕山远水长（多少空想） 谁把往事思量　笑时泪半行 转眼两颗心天各一方 窗我拿来守望　你一念之差 我动情一场　多少空想　喔… ＊渴望　难挡一次情伤 　喔…　要为所欲为　才无恙 　我瞭如指掌　轻看人间风浪　啊…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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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没有寂寞的感觉了，看到这段文字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冷夜．街上没有行人了，昏黄的路灯长长的人影，在寂静的夜里回家，呼啸而来的装煤的卡车像行驶在高速公路上．．．．．．寒风无忌惮的灌进衣领，一切清晰闪过，午夜的幽灵一样溜进楼门，小偷一样的轻上楼梯，开门就得到一通狂吠似的漫骂，呵呵，回家就是地狱，好象街上倒是天堂．．．．．．寂寞在心挥之不去．．．．．．

噩梦终于醒了，现在没有寂寞的感觉挺好，但是，好象生活又少了些什么，大概是天生的贱骨永远难换了．．．．．．